浮生六记愿得一心人,从此不相离
陈少梅[中国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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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?
在清代,有这样一个痴情男子,他一生落魄,没有功名,按照现代的眼光来看,他实在不算是个成功人士,但他却用一支深情的笔,记下了和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。一百多年来,人们每每读到他的文字,都被深深打动。
这个人叫沈复,他写的这本流传很广、饱受赞誉的书就是《浮生六记》。
沈复,字三白,号梅逸,今江苏苏州人。清乾隆二十八年(年)出生于姑苏城南士族文人之家。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,曾以卖画维持生计,十九岁入幕,此后四十余年辗转全国各地,生活也历经坎坷。
沈复和妻子陈芸感情很好,两个人同龄,还是表姐弟,陈芸大沈复十个月。那一年,十三岁的沈复随母亲回娘家,见到了舅舅的女儿陈芸,于是一见倾心,再见面时便定了亲。《浮生六记》是写给妻子的挽歌,是沈复在寂寥漫长的人生里对妻子深情的追忆。
《浮生六记》的书名出自李白《春夜宴桃李园序》中的诗句:“而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?”
“六记”就是六个章节,分别是:
《闺房记乐》,讲述了自己和妻子的相识、相恋以及婚姻生活;
《闲情记趣》,讲述了和妻子在生活中的兴趣及爱好;
《坎坷记愁》,讲述了日后生活穷困潦倒,自己和妻子颠沛流离,以及妻子去世带来的沉痛和感伤;
《浪游记快》,讲述了沈复辗转各地做幕僚时的旅途见闻。
第五记《中山记历》、第六记《养生记道》,据考证并不是沈复的亲笔。《浮生六记》完整留存下来的,可信度高的文本,实际上只有前四记。
在这六记中,《闺房记乐》和《闲情记趣》尤其让人动容,仔细读来,并没有华丽的辞藻和冗长繁复的句式,但却句句饱含真情实感,让人透过纸背,看到了一个聪明贤良、善解人意又十分懂得生活情趣的妻子形象。
比如,书中记载了夫妻二人在“我取轩”消夏的惬意时光;共同探讨古文诗歌;陈芸把粗茶淡饭也做成了珍馐美味;二人一同乘船游玩、喝酒嬉戏等。这些细节多年后依然印在沈复的脑海,历久弥新,大概在真情记录这些生活细节的时候,他会边写边感欣慰吧。
[清]改琦
除了善于把粗茶淡饭的日子过得如诗如画一般美好,陈芸还是一个精通生活艺术的高手。沈复在《闲情记趣》中,用很多笔墨写妻子如何做家具、做盆景、插花、焚香、赏花煮茶等,沈复的记叙中,总是不自觉流露出对妻子由衷的欣赏和赞美。
比如沈复写到自己寄居在友人鲁半舫的萧爽楼时,有一次和朋友们一起吃饭喝酒,陈芸负责做下酒的饭菜。沈复说:“芸善不费之烹庖,瓜疏鱼虾,一经芸手,便有意外味。”沈复并不富裕,招待朋友的酒钱都是他写字画画拿出去卖钱,换来的。有时候,钱不够了,“芸则拔钗沽酒,不动声色,良辰美景,不放轻过”。
拿自己的首饰给丈夫换酒,还没有任何抱怨,和丈夫及朋友尽情享受美食、美景,可以说是相当洒脱的生活态度了,有妻如此,夫复何求?从沈复的描写,可以感受到他和陈芸的爱情是建立在强大的精神及灵魂共通之上的,非常纯粹、简单。有多少人能像沈复和陈芸这样享受安贫乐道的日子呢?
因此,当陈芸撒手人寰,沈复痛不欲生。即使日后,当他回忆起往昔,写下和妻子生离死别的情形时,依然抑制不住深切的悲痛。他说:“奉劝世间夫妇,固不可彼此相仇,亦不可过于情笃。话云:‘恩爱夫妻不到头。’如余者,可作前车之鉴也。”
著名的红学家冯其庸先生如此评价《浮生六记》:
“我喜欢这本书,一是因为作者沈三白写得很坦率真实,不论是哪一章,都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和人情味,而且,作者的思想是很自由的,尤其是开头一篇就是写夫妇生活的《闺房记乐》,而且写得那么大胆和自然……我读《浮生六记》,一直把它作为我国古典散文中美好的一种散文来读的,事实也确是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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